L*O*V*E*L*Y

20060409-骨髓穿刺現場直擊

說到骨髓穿刺,除了醫學院的學生或是醫生之外應該很少人看過現場直播吧!而我就是那少數之一,整個過程只能用怵目驚心來形容.

話說老媽決定以骨髓穿刺來檢驗病因之後,手術當天我提早到醫院,住院醫生拿了一份文件要老媽簽字,但她視力模糊根本不曉得上頭寫些什麼,便對住院醫師說:[等我女兒來再叫她簽.]等我到醫院後,住院醫生拿了一張生死狀....不,是同意書才對,讓我簽字,我迅速地從頭看了一遍,哇咧!裡頭的聲明條例還滿多的,住院醫師說:[骨髓穿刺是常見的小手術,不會有什麼危險性.]既然她都這麼說了,我就很乾脆的簽了,接著住院醫師說:[十點的時候護士會先來打止痛針,半小時後才會抽骨髓.]  住院醫師說罷便走出病房,然後有一位護士進來跟我說她等一下會先來幫老媽打止痛針,那時大約是九點四十分左右.....

很快地已經十點了,仍不見護士的蹤影,後來我在別的病房找到她,才知道那位迷糊的小護士根本忘了要打止痛針的這件事,等她匆匆忙忙把針打完不到十分鐘,一大群人便湧進病房準備抽骨髓,或許你會納悶為什麼是一大群人呢?裡頭包括一位總醫師,兩個護士外加三個實習醫師把整個病房擠得滿滿的,我跟護理長說:[才剛打完針就要抽骨髓,你們應該延後才對,因為是護士忘了來打針啊!]於是一行人又多等了五分鐘就說要開始抽,那時離打止痛針才過了15分,抽骨髓的醫生穿著深藍色格子襯衫就來了,我想他大概剛來上工吧!因為他是老媽朋友比較信得過的醫生,特別請他來操刀,只是沒穿白袍讓老媽覺得很不安;其中一個護士在拉起布簾之前對我說:[家屬先在外面等一下.]    我說:[我要在裡面看.]  後來她拿我沒輒只好讓我站在床尾,看著我戴著口罩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讓裡頭的人覺得壓力有點大,然後老媽要我站到她身邊,我便握著她的手.

醫生先要老媽側躺,接著在床上鋪了一張無菌紙,護士再拿出沾有酒精及碘酒的棉棒交替在老媽腰部下方約莫八公分處消毒,然後先打麻醉針,說到打針我就一肚子氣,那個負責遞針筒道具的護士老是把真空包裝的無菌針筒丟到無菌紙外頭,以致於又重開好幾支新的針筒,而且針頭應該要使用螺絲狀的,她卻用一般壓按式的針頭,因為針筒裡的藥劑不容易推動,會產生壓力,我看到醫生推得很吃力;麻醉完畢之後醫生拿出一個類似螺絲起子的工具,那根針少說直徑有0.5公分,拿掉粗的針裡頭還有一根小針,直徑約0.2公分,我心想:[如果老媽知道那針有多粗可能會昏倒........]所以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表情,醫生先用小針抽看看,剛插進去還OK,然後醫生就一直調整針的角度,試著戳在脊椎骨上,此時媽便用力握著我的手,開始哀叫說:[很痠~~~~]  醫生叫她忍一忍,然後聽見針插進骨頭的聲音,醫生左右來回旋轉手裡的工具,但聽得出骨頭很硬,因此他那根細針在裡頭使勁地挖了老半天還是沒抽到東西,於是他決定換那支0.5公分的,媽躺在病床上五官全糾在一起,醫生說:[還很痛嗎?不然我再幫你多打一些麻醉劑.]  媽緊閉著眼睛點點頭,突然間聽到"啪喳"一聲針頭受不了壓力飛掉了,還噴得醫生的褲子濕了一大片像尿褲子,醫生有點不悅問那護士:[妳怎麼沒用螺旋針頭呢?]
護士說:[因為他們說沒有螺旋針頭了.]
[那你就叫他們去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藥很難推,一般針頭容易掉......]
護士不曉得該說啥,而一旁的實習醫師也不曉得看得懂嗎?就只是死死的站在一旁.

在換了另一支工具之後,醫生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那根針插進骨髓裡,但怎麼抽都只有一些泡沫狀的東西,沒看到骨髓,那個丟針筒的護士檢查一下抽出來的東西說:[不行!不能用!]不知道是第幾次的 [不行!不能用!]  之後,那位醫生只好CALL另一個醫生來支援,他對我說:[我認為自己是很有經驗的醫生,這還是我第一次抽不到骨髓,所以我請另一位總醫師過來抽抽看.]  沒多久來了一位頭有點禿不過年紀不大的醫生,他用他毛茸茸的雙手使勁地抽,也是一樣只抽到泡沫狀的東西,我猜都只是血吧!從手術開始至今已快半小時仍未結束,真的是破紀錄,禿頭醫師說:[那就作骨髓切片來化驗吧!]

聽到"切片"還想像不到是怎麼切,沒想到他用的還是同一支道具-->也就是我說的螺絲起子,在老媽的脊椎骨上硬是刮出一些屑屑,那醫生也是說老媽的骨頭真的很硬,他真是拼了命來回在脊椎骨上來回戳刺,我想心臟不夠強的大概會看到瘋掉,整個床舖跟著晃動像六級地震,我心想:[靠!這樣叫做切片喔!太誇張了吧!怎麼有這麼野蠻的作法??]  兩個醫師搞到手沒力,終於刮出約一公分長度的切片,然後他們趕緊送去化驗,醫生把傷口消毒後用紗布包紮傷口,並交代老媽至少要躺2小時不能起來,而我的手早就被握到麻痺了.

後來我跟S說一下情況,她說:[還好我那天是輪晚班的,不然我看到那種場面一定會昏倒....]  

我說:[我知道啊!我根本不指望你會在旁邊看.]  很多人問我:[為什麼你會堅持在裡頭看呢?]

我說:[我總是要看他們在搞什麼啊?不然若不小心成了實習醫生的小白老鼠不就虧大了.]  其實是一開始老媽就叫我在旁邊陪她，因為她會害怕，身為她的女兒這點小事我還做得到，那些醫生只覺得我礙事，但他們自己沒被抽過骨髓怎麼會了解病患有多害怕?何況老媽的情況跟一般人不一樣，不能相提並論。

隔天隔壁床的露鳥老杯杯也抽骨髓,再過一天C床的阿婆也抽了,老媽說:[好像大家都有抽,我看只是為了讓實習醫生見習吧!]

我說:[或許是吧!]  媽後來才問我那針有多粗,我比了一下說:[大概這麼粗....] 媽看了當場傻眼,

我說:[我知道跟妳說的話,妳一定昏倒,所以都沒有任何表情.....]  

隔壁兩床的骨髓都很好抽，一下子就結束了，唯獨我家老媽那麼可憐.....或許大家無法從文字裡知道現場的情況，如果有機會我再示範給你們看。

看到老媽這樣被折騰,我跟護理長說:[即使報告驗不出結果,我也不會再讓我媽受一次罪了.]  至於報告在一星期後出爐,結果是骨髓纖維化,R看了報告對老媽說:[你看吧!不是跟我之前說的一模一樣嗎?自己硬要討皮痛.]  我說:[反正抽都抽了,你就別在唸了唄!] 之後的日子裡,我每天都得幫老媽消毒換藥,看到那兩個孔,真是叫人無言以對..............講完了。